【竹马】恰逢其时
来自 @Mr.總武線 GN推荐的《恋心》。
◆
二宫在被北条拍醒之前正在做梦。
一个有点真实又有点朦胧的世界。
梦境中是一个明媚的冬日，种满了小盆栽并不宽敞的阳台。
颇为宁静的午后。
鼻尖萦绕的是咖啡的香气，混杂着点纸张上细微的油墨味道。
有温暖的阳光在身上晕开。
什么人靠近的动静打扰了深深的梦境，伸出了手来。
周围一下子明亮起来，有什么痒痒的触感蹭上了鼻尖。
「二宫君。」
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被自己压在手臂下的几份文件，上面那些很久未接触的片假名因凑得近，正以比平时放大了几倍的姿态映入眼底。
二宫揉揉惺忪的睡眼，拿起一旁已经冷掉的咖啡，侧头去看把自己叫醒的北条。
「午休时间到了，你不吃饭？」
滑动了一下鼠标，让黑屏的电脑恢复成原来那张风景屏保，二宫看向右下角的时间。
近12点。如果是曼彻斯特的话应该是凌晨吧。
二宫放下手里的咖啡，和北条下楼去了食堂。
点完普通一份定食，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你时差还没调过来？」
「有一点。」
二宫挑了块胡萝卜喂进嘴里。味道偏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味道。
但是在近千个日夜的炸鱼和薯条的轰炸下，此时此刻不合口味的日式定食也成了佳肴。
「好吃。」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嫌弃食堂的料理的。」
「那是因为当时我没吃过更难吃的。」
有些动容地进食着，二宫和北条随意地闲谈了会儿。
在时钟跳为一点整的时候，二宫将餐具还给了洗刷的窗口。
慵懒的下午也在的舒适阳光下度过，打完卡，二宫同北条踏上通往电车站的道路。
到了夜晚便繁华起来的街道人流攒动，为了迎接圣诞而提早挂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的装饰小灯，在夜色下闪着柔和的光。
各色霓虹交织，形成一个喧嚣的世界。
喧嚷地有些不真实。
但也许是离开了太久，二宫觉得这些平凡无奇的景致在此刻自己的眼里也是别样的怀念。
一家家店面走过去，埋藏在脑海的深处的记忆逐渐苏醒，在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缓缓播放着。
路过那家面积挺大的书店，二宫说要给北条家快过生日的女儿买本画册便走了进去。
店内大修过一次，和自己三年多以前过来的时候的布局大相径庭。
推开店门的时候店里一片宁和，二宫合上店门，从喧闹踏入宁静。
七拐八弯在店里绕了许久，愣是未找到儿童绘本区域，二宫环视四周，礼貌地拉住个面生的蓝色围裙小哥询问。
顺着对方指尖所指出的方向，二宫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摆放画册的区域正巧也站立着位店员小哥，正在专注地摆放着书本。
二宫伸出手指戳戳对方的肩膀，「抱歉打扰一下。」
对方应声转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能不能帮忙推荐几本画册？」
「可以。」
对方用职业笑容笑得温柔。
姑且是听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解了好久，二宫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昏涨涨起来，只得随意选了两本封面鲜艳的便想去结账。
北条说着还想看一下英文原版书籍便自顾自走远了，二宫却在迈开步伐的时候被店员小哥一把拉住衣领。
二宫有点困惑地盯着对方的脸，对方环视四周，从围裙口袋里翻找了好久，掏出张卡，又翻出几块松尾巧克力塞到二宫手里。
「干什么？」二宫有些懵。
对方一脸神秘兮兮的，「员工卡打八五折，你之前那张会员卡已经过期了。」
「……谢啦。」
二宫道着谢，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串挂着炸鸡块挂件的钥匙塞进对方围裙的百宝袋里，「我等会儿去朋友家，钥匙给你吧。」
「嗯。」对方自然地看着二宫把汉堡手伸进自己口袋里，「这个周末还是一起去配把新的吧？」
「如果我到时候愿意出门的话。」二宫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各自付完款又去买了半打啤酒，二宫在北条家坐了许久闷着啤酒拉了会儿家常后，在北条家女儿甜甜的告别声中踏上归途。
回到租房敲了半响的门也无人应答，期间偶尔有不认识的住户路过，愣是狐疑地撇了自己好几眼。
二宫只得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找到备注为「马里奥桑」的联系人拨通了电话。。
电话倒是在十几秒内接通，对方还未出声，二宫便先开口。
「相~叶~氏~」
相叶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咬牙切齿。
「现在乘电梯上来了……」
相叶的回答的声音有些发虚。
电话在下一秒被掐断。
相叶把手机塞回兜里，静待着电梯缓慢上升。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对上张熟悉的脸。
门外的二宫举着手机笑得温柔，「相叶氏，这个礼拜的垃圾全部你来分类！」
「那也太……」
「要不就好好品尝我在英国学到的，原汁原味的炸鱼手艺。」
「一个礼拜的垃圾，成交。」
*
要在东京搜寻到一离自己就读的大学近，又便宜还环境清幽的租房不是件易事。
但是二宫愣是在开学前一个礼拜，靠着甜言蜜语从附近已经上了年纪的某位爷爷那里骗到了一间本来爷爷不愿意出租的空房。
两室一厅，房间为七叠半的大小。
虽然小了些，但是性价比高，所以二宫还算满意。
从家里搬来了生活必须品，稍稍打扫了一下房屋的卫生，接下来便是找人和自己分担水电煤。
合租的信息贴在门口没到两个小时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意外地不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但是倒是一脸青春洋溢，看起来还挺好相处。
二宫汉堡手一挥，随即同意了对方入住的请求。
毕业后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公司就业，故一住就是六年，二宫从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成为了立派的大人，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恰巧是步入黄金时期的三十代。
要说成长，在实家附近的邻居和房东爷爷眼里，二宫如今已俨然一副成熟大人的派头，但在相叶眼里，这家伙只不过是脸上的胡渣越发明显了而已。
领带一松西装一解，啪嗒一声就盘坐在地板上，拿起茶几上的掌机按下开机键。
和多年前自己初见这人时一模一样，像极了结束一天繁琐课程的初中生。
「都十点半了你还打，明天不要上班吗？」
二宫头也不抬，「时差还没倒回来，睡不着。」
「那我先去用浴室了。」
「要不要一起……」「嗯……我拒绝。」
相叶刚想说出口的邀请几乎同步被对方拒绝，只得讪讪地独自走向房间。
「我说怎么都三年了你还是没改掉喜欢邀请人家一起洗澡的习惯。」
「你都说是习惯了，习惯可不是轻易就能改掉的。」
相叶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回答道。
对方在理，二宫撇撇嘴不做声。
一段瓶瓶罐罐跌落在浴室地板上的声响过后，浴室总算是响起了水声。
租房有些年头，原本的家具都有些破旧，隔音效果也不是非常理想。
比如现在，二宫就能清晰地听到相叶在浴室里哼着歌，心情颇为愉悦，尾音甚至拐了好几个弯。
「啧」了一声，二宫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地上，举高手里的掌机。
稀薄的云聚合了又散，不远处一盏路灯灯泡一闪一闪的，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不时有车子经过，车灯打在窗帘上，快速地在阴影上略过。
二宫玩得投入，浴室却是猝不及防传来声惊呼。
毫无防备地被一惊，手一滑，掌机不偏不倚砸落在下巴上。
「カズ！」
浴室里的人反复喊着自己的名字，二宫拨开那台掌机，揉揉有些发疼的下巴，没好气地回应着，「怎么啦！」
「没热水了，应该是电池没电了。」
「电池……你放哪里？」二宫扯着嗓子问。
「好像用完了……」
租房那台有些破旧的老式热水器在自己去英国之后就频出状况，二宫早就提醒相叶有空去换，相叶却是颇为恋旧，只是找人来简略地维修了一下便接着用。
真是不知道在恋些什么。
二宫边腹诽边从地上爬起，走去电视柜旁拿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两个500円的硬币，接着无比顺手地把其中一个投入旁边的存钱筒里。
自己很久前就有每天存500円的习惯，到了租房后，那个存钱筒就摆放在那个位置从来没有动过，偶尔确认数量会发现比预计的多了许多正字，才知道相叶几乎每天也会把找零丢进去。
「要存钱自己买一个罐子嘛，这样都分不清有哪些是你的了。」
二宫偶尔会这么向相叶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关系，就算作『我们的』不就好了。」
相叶说得轻松。
自那以后那个金色的罐子的正字增长得迅速，二宫劝不服相叶也就由着他去，却暗自记下相叶投入硬币的数量，盘算着等哪天再全部换算成纸币还给对方。
去英国前相叶特地向二宫担保，说自己绝不会趁其不在把存钱筒偷去。
「那你也要搬得动。」
正在整理行李的二宫抬眼，语调异常地笃定。
相叶摸着存钱筒笑得不坏好意。
等二宫从那个黑暗料理国度回来的时候，那个存钱筒还好好地扎根在原处，只是上面又多了很多歪歪扭扭的正字。
「相叶氏你三年来都帮我存着？」
「是啊。」相叶指着那些正字，「我算过了，再过一个月就满一百万了。」
「真的？」
二宫凑上前去确认，又掰着手指数了许久，最后拍拍相叶的肩膀说谢啦。
*
从便利店买完电池出来又多了几个硬币，二宫随手揣进兜里，一路上听它们在口袋里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踏上熟悉的归途。
换了电池热水器又恢复正常运转，相叶在浴室里大声回了句谢谢。
二宫回到自己的领地又捧起了掌机。
在天从蒙灰转为明媚色调的第二天早晨，二宫在出门前被相叶塞了个便当盒。
「你早上做的？」
「你不是嫌食堂的难吃吗？」
「嗯……谢啦。」
如果说用八折的价格恰巧买到了最后一张想要的限量游戏光碟这件事情，在自己的人生中可以排到最幸运的事情之五的话，那么遇到相叶雅纪可以排到第二。
「我干脆寄生到相叶氏你身上好了。」
曾经二宫曾这么打趣道。
当时正在吃的炸鸡块的相叶点着头说好啊便伸出了右手，「给你寄生。」
「相叶氏你刚才才舔过右手食指快拿开。」
「寄生到左手不太好吧……」
「……」
二宫抄起手边的七味粉，拧开盖子就往对方的炸鸡块上倒下去。
一时间粉末扬开，在空气中洋洋洒洒地飘着。
二宫冷不防打了好几个喷嚏。
相叶把炸鸡块往远处推了推，抽出张纸巾嫌弃地递了过去。
二宫把已经空了的七味粉瓶随手在桌上丢远了，接过纸巾，看着相叶心疼地从七味粉的小山中挖出块炸鸡塞进嘴里。
一块下肚，相叶使劲吸着鼻子，「好辣……」
二宫友好地把纸巾藏在了自己身后，相叶看不到的角度。
自那以后家里似乎再也没出现过七味粉，冰箱上也贴上了不知是谁用便利贴写下的「禁止拿食物玩耍」。
时间久了便利贴的黏性开始失效，冰箱门一打开便利贴总会悠悠然地飘下来落在二宫的棉拖鞋上，每次等二宫弯腰去捡，冰箱门便会开始缓缓地合上，其中还有好几次直起身子来之后愣是狠狠撞到了冰箱门，二宫只得揉着脑袋赌气似得把便利贴一掌拍上冰箱门。
便利贴很争气地在两秒后再次愉悦地飘落在地上。
二宫冷眼看着，再次弯腰捡起后用有些发麻的手心揉成一团再往垃圾桶丢去。
不偏不倚在距离垃圾桶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掉落在地上。
二宫只得叹着气满脸嫌弃又万般无奈地第三次弯腰。
转了身才看到相叶就站在身后，盯着自己嘴角弧度正深。
二宫别过脑袋用鼻音轻哼一声，装作无事人般往自己房间走去。
经过对方身边时特意放快了脚步，却还是被对方勾住衣领。
对方的手掌在下一秒覆上自己脑袋被撞疼的区域，揉了几下，「还疼不？」
「不疼。」
相叶的动作比想象的还要轻柔，二宫却是因不自在而别着脑袋躲开了。
为了掩饰什么而匆忙回到房间合上门，二宫心神不宁地喝下一大口牛奶。
门外的相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搓了搓。
没出手汗呀这家伙躲什么。
相叶困惑地又闻了闻自己的手心。
*
二宫在大学入学那一年获得了一颗种子。
品种不详，发芽开花时间不详。
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所以只是随手收了起来。
然而同处一个不大的屋檐下总会看见那颗种子。
不知怎么的越看越欢喜，就想着埋进土里试试看吧。
一种就是好几年，等它发芽等它茁壮成长，等它在某个时间「啪」地一声在心口喜悦地盛开成朵鲜艳的小花。
等到合适那一天，就把小花采下来，送给喜欢的人，二宫是那么打算的。
距离那个人的生日还有3天，二宫很是忐忑。
虽然那个人说过比起大学生自己还是更喜欢成熟系不过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在跑火车。
二宫和也在那个人面前越发地局促不安。
心口的小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吵闹着想要被那个人温柔地捏在手里嗅香气，自己却是连伸手采摘下来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这么长时间地瞅着名叫相叶雅纪的小花欲摘又止。
「カズ你已经对着那颗仙人球看了十分钟了上面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相叶打扫完厨房的卫生出来，见二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拿着喷壶对着颗仙人球出神，不禁有些好奇地提问。
「嗯上面有条虫子。」
二宫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平静。
意识到哪里不对的相叶还是走上前去，「哪里？」
二宫面不改色地随手一指。
相叶蹲下身凑近了打量，肩膀却是一凉。
侧头确认，二宫又按了两下喷壶。
「……」
谁说这家伙变成立派的大人了，根本就是小孩子嘛。
相叶哭笑不得。
但是并不讨厌。
正确来说，二宫和也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困扰。
找借口赖掉垃圾分类，相约一起出门采购，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扑通一声栽倒在沙发上撒谎说胃痛，用自己的钱买其想要的游戏送给自己，又说着你一个人玩太寂寞了我来陪你。
六年的时间大概能把一个人彻底了解得透彻。
也会不知不觉对一个人依赖。
相叶依恋着依赖自己的二宫和也。
平安夜那天下班，相叶收到了同事送的礼物。
还有普通平凡却温馨的生日祝福。
当然其中不乏有「希望相叶君明年夏天能够不在阳台上睡着」这种奇奇怪怪的祝愿。
「相叶君你没发现你今年夏天有一个月的肤色已经赶超大野君了吗？」
「那是因为去打高尔夫了啦。」
「其中还有一个礼拜脖子都晒得通红，某天早上不还使劲喊疼吗？」
「那的确是晒伤了。」相叶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不过明年开始肯定不会了。」
「谁知道呢。」佐藤耸耸肩。
下了班提着好几个礼物盒回到家时，房间还是一派冷清的景象。
相叶反倒是送了一口气。
就像是月九里那些非要搞些什么小浪漫的男主一样，相叶想选择在自己生日那天想对方表明心意。
过去里也有想要坦白的时候，只是当自己做好一切准备后，二宫却是被公司派去了和日本黑夜白昼颠倒的地方。
三年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能让一切正炙热的感情在分秒的流逝下渐渐挥发变得浅薄，却也能将藏在心里的情感酝酿，发酵成别样的醇香。
所以相叶还是选择把感情暂时掩埋在了心底。
并不是没有感到慌乱过，也害怕有一天自己不得不像在机场一样，在自己的生活中，和对方笑着挥手告别。
别离和失去，是每个不懂得把握的人都要不断经历的，相叶都明白。
因新的同租友人在隔壁弹着吉他唱一些悲伤怀秋的分手歌曲，而辗转难以入睡的数个深夜，相叶暗自下定了决心。
时针指在七的位置，能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
相叶起身，在能觉察自己扑通心跳声的状态下，走去玄关握上了门把手。
*
二宫在归家的途中吃了三颗薄荷糖。
一颗心却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直到把礼物塞进相叶的怀里，又坐下看那个寿星切着自己买回家的草莓蛋糕的时候，才稍稍平缓过来。
惯例的许愿环节。
屋子里的灯被熄灭，只能借着蜡烛隐约的光看清对方的侧脸。
即使曾经分离了一千个日夜还是熟稔于心的容颜。
二宫曾反思自己为什么不早早地去向相叶表达心意。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觉得还不到那个时机。
亦或者是想要等到自己成为那个人口中所谓的「成熟系」。
而当自己回到所怀念的土地和眷念的人面前，还是抑制不住放出那个三年前的二宫和也。
只在相叶面前把自己所有好的坏的，展露无遗的二宫和也。
就像是那个人说的那样，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改不掉。
也无意去改变。
就像是只有对方才得知的小秘密那样，祈愿它形成无形的一条线将彼此相连接近。
二宫吞了吞口水，「相叶氏。」
「怎么了？」
正许完愿的相叶睁眼，在只有蜡烛火光晃动的房间盯着对方被染上了点点烛光的双眸。
二宫踟蹰许久，终于诉说出口。
「我喜欢你。」
像是在蜡烛上悦动的橙光般，看似轻柔却灼热的情感，在昏暗的房间迅速地蔓延开来。
谜一般的缄默。
本是不易察觉的时钟走动的声响此刻开始鲜明起来。
一秒再一秒。
直到相叶的一声叹息，将这些尽数打碎。
见到对方这个反应的二宫眼神蓦地黯淡下来。
「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的确困扰啊。」相叶在片刻后使劲捏上对方的脸颊，「我计划了一个礼拜在脑海里演练了八十多遍的告白就这么泡汤了。」
「……」
脸颊被蹂躏地有些疼痛，却是真实了所闻所见并不是幻觉。
理解了对方话里意思的二宫终于一掌拍上对方的手腕。
「怪我干什么，你选什么日子告白喜不喜欢我这种事情谁知道啊！」
*
正式交往后，同租友人的关系升级为了同居恋人。
虽然这么说似乎两人相处的方式没怎么变。
只是时常等二宫打完游戏回自己房间，掀开被子会发现相叶就那么钻在自己被窝里睡着正熟。
瞄准对方臀部的手掌举高了却迟迟未落下，最后还是万般不情愿地共同享用一床已是满满对方体温的被子。
有时候心情烦躁了，二宫还是会忍不住在狭小的单人床上使劲把人往墙边挤以获得更宽阔的休息空间。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被相叶一记怀中抱和杀结束二宫一个人的战斗。
把腿往对方腿上一搁，二宫输得心服口服。
偶尔二宫洗完澡的时候相叶还醒着，两人便蜷在一张小床上随意聊些生活琐碎。
「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我在カズ的手机的备注是马里奥？」
相叶用脚趾蹭蹭对方的脚背，还沾着湿气的对方的肌肤带着些凉意，「是因为想要指使我跑来跑去？」
「才不是。」二宫解释，「是因为和相叶氏在一起的话就像和马里奥桑一样轻松愉快。」
「真的？」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今后可以改成福泽谕吉桑。」
「……提款机？」
「你要当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啦……」
「那是什么？」
「是如果从我的生活中消失的话，就会感到非常困扰和悲伤的存在。」
相叶侧过头，唇微动，二宫便接着说了下去。
「不对不是生活，是整个人生。」
语速平稳，语调真挚。
相叶「ふふ」地笑着，「这种告白一点都不浪漫哦カズ。」
「闭嘴啦你这种反应不也是。」
用脚趾夹住对方小腿上的一小块肉，二宫咬牙切齿地说道。
月底的时候相叶兴高采烈地告诉二宫，那个存钱筒已经达到了一百万的目标。
「这么沉……」相叶抱起试着掂了掂分量，「カズ你要怎么处理它？」
二宫站在一侧，凝视着对着那个存钱筒上下其手的相叶，「相叶氏。」
「嗯？」
「我们把这间房子买下来好不好？」
「嗯……嗯？！」
「不喜欢？」
相叶呆了好久才缓过来，「喜欢啊。不过你存了这么久一下子就用在这里，不心疼？」
「再存不就好了。」二宫摸了摸那个自己如同至宝的存钱筒，一本正经地纠正，「况且不是『我』存了那么久，是『我们』。」
「好啊。」相叶应允，「不过这些钱不够的吧？」
「嗯所以相叶氏你快把存折什么的都交出来。」
「所以其实你的目的是这个？」
相叶满脸的恍然大悟。
二宫没有回答只是丢去个白眼，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
空气还算清新，可见度也颇高。
能看到混在阳光中的微小尘埃在不规则地飘动。
靠相叶最近的那盆小盆栽已经开始冒芽，绿色的小点从棕色的土壤里探出一半，略有些显眼。
相叶早以记不清自己当初埋下的时间了。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发芽的那一天到来，何时种下何时开花，中间经历了多久根本不重要。
只要有一天它能盛开出一朵小花就好了。
不需要多名贵的品种，可能也没有完美的花瓣形状，颜色也不是那么鲜艳，甚至没有怡人的香气。
但只要自己在意的人喜欢它，自己这么久的栽培便也不白费。
相叶在把挣扎的二宫圈进怀里的时候，这样偷偷地感慨着。
*
被二宫踢醒之前相叶正在阳台小憩。
冬季还算温和的阳光点缀满了因季节而有些寂寥的阳台。
「相叶氏~」
来自二宫的一声轻唤并没有将脸上扣着JUMP沉睡的人叫醒。
二宫又重复了一遍，相叶不予回应。
放低身姿悄然走近，躺椅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却是惊扰了停留在阳台觅食的一只麻雀，扑扇翅膀逃得快。
二宫忙去观察相叶的反应。
大概是睡得沉，对方没有因这一小插曲而醒来。
二宫安心地走上前去，拿起对方盖在脸上的JUMP。
意料之中并不是那么好看的睡相。
二宫笑笑，低头用唇去蹭对方的鼻尖。
能感觉到彼此带着温度又轻柔的鼻息。
交缠又散。
不过几秒却如同一次星辰的变换。
二宫离了开来，整整衣角，把JUMP又扣了回去，接着踢上对方的小腿。
「我都说了几次了，就算是冬天相叶氏你也别在阳台上睡。」
JUMP因相叶醒过来而起身的动作滑落到地板上。
徐徐睁开双眼，二宫已经从阳台踏入客厅，一如既往地猫着背。
相叶摸摸有些发痒的鼻尖，对方的气息仿若还停留在鼻梁处。
有些晃神地从躺椅上爬起，回到客厅时，二宫正在喝他的咖啡。
唇边一圈的咖啡沫，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装作没事人似的看着自己。
表情平和，神态镇定。
错觉？
想起方才半梦半醒间的亲吻，相叶用力的摇着头试图使自己从那个微茫的梦境里清醒回来。
那日相叶在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名为二宫和也的小种子。
距离它发芽盛开到最后成长为一朵迷人的小花被那个同名的人采摘走，还有1402天。
-FIN-
*
用了歌曲中的「闻着熟悉的味道，我沿着这条路走着。」「就像春天的萌芽一样」「这时候遇到你，真是刚刚好」三句歌词做的扩展，但是写完才发现这偏题偏得非常远啊orz
前奏浮现的是开头结尾阳台的场景，副歌部分是种子那几段。
种子指的是开始暗恋的契机，小花是对对方的感情。
明明看歌词应该是写个暗恋&初恋的小甜饼到了我手里怎么就……orz
其实就是高估了自己，我到底是有什么自信觉得一个脑回路十八弯的我能通过一首歌就能还原GN脑海中的故事的呢（用力揍+使劲踩
希望GN不嫌弃它……T T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