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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sprout

如果我的声音能传达给你,会将心中的思念置于冬雪之下。总有一天冰雪融化时,会盛开小小的花朵,是你喜欢的花。

 

窗台上大概是放了一块手工巧克力蛋糕。

诱人的草莓旁边插了三块小小的黄油曲奇,半根埋进奶油里的pocky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白色糖粉。

坐在这扇窗旁的二宫和也眨巴着眼睛,盯着窗台上来历的不明的甜点,陷入了困惑,连手上的动作都如耗尽了电力的人工智能一般停滞下来。

下课铃早已响过,压抑着的安静教室一层层地沸腾起来。

二宫的的确确沉思了好一会儿,又向后桌同桌询问确认过后,秉着不接受陌生人及来历不明投食的原则后,心情复杂地上交给了已年近五十的历史老师兼班主任。

仍坚持认为自己还有不输年轻人魅力的秋山班主任接过后,看二宫和也的表情纠结地像是游客刚看完东京地铁线路图。

「是放在窗台那里的。」二宫指着自己靠窗的位子,「不知道是谁放的。」

说完遍头也不回地逃回座位上,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周围一眼。

始终有炙热的眼神望过来,要把自己烤得油滋滋再刷上一层烤肉酱一样的热烈。

二宫摸向课桌里早已不再冰凉的碳酸饮料,一口气将已经没有气泡的甜味饮料一口饮尽。

再一次收到小点心,是时隔一个礼拜的事儿了。

同一个水曜日,同一节历史课。

这次躺在那里的是两只嫩黄嫩黄的东京BANANA。用透明的小袋子装在一起,还扎了一个黄色的蝴蝶结。

二宫放下掌机向着教室里张望。

是还未打响下课铃声,寂静的课堂。

微微抬起屁股,二宫试图看清窗外的景色。

自己所在的高一恰好是在一楼,隔壁两百米开外是用于运动的大操场。

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见远处学长们打篮球的身影。矫健又元气。

二宫呼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结果是秋山在一个月里被二宫投喂了三次。

不得不说手工的小点心味道还远差些火候,但对于这个年纪的自己来说,还不错吃。

「应该是其他班的哪个小姑娘送给他的吧,也不留张纸条,二宫权是当做人家送错了。」

隔壁桌的高二班的数学老师高木和秋山议论道,「你这么吃可不太好吧。」

「他说没写名字就当是充公。」

高木苦笑着,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身边的少年,嘱咐了两句。

少年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后还不忘返回来礼貌地说了句再见。

二宫在第二个月的时候收到的甜点,上面附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大大的「给二宫」和微笑的颜文字。

打量整个班级也应当是找不到第二个二宫,二宫终于肯接受这份周更的甜点是送给自己这个事实来。

贴在纸袋上的纸条不过是一张白纸,字迹也未算得上是清秀。

二宫蹙着眉,机智的脑袋瓜转着转着,便卡起了带。

那袋抹茶曲奇的第一口是给了后排的大野智试味道。

二宫亮着眼睛,等待对面的评委给出评价。

「好吃。」

对面嚼着饼干,黏糊糊地说道。

二宫将信将疑,丢了袋里碎掉的半块进自己嘴里。

「……」不算太难吃,也没可口到惊呼出声的地步。

二宫盯着那些形状不完美的小饼干,嚼了许久,还是藏进了书包的夹层里。

哪怕纠结着吃完,谁来也不给。

再一周过去的时候,窗台那里放的是块芝士蛋糕。

挖了一口,二宫把勺子递给了右边同一排的樱井尝味道。

「美味。」对方睁大了眼睛赞许道。

二宫疑信参半,用小勺子挖了大大一口。

味道还是可以,只是回味有点甜腻。

开了瓶柠檬水,二宫警惕地扫了眼周围,护食般把蛋糕往自己这边圈了些。

晚樱凋零,蓬勃生长的季节欲向人告别的时候,二宫抱着一袋马芬,穿过长长的走廊。

花岗石的地面上有点点春天残留的粉色印记,室内鞋踏在柔软的花瓣之上,踩碎了一地从三四月余下的分离的惆怅。

松本从社团活动的教室出来,见二宫后退了一步。

「放心啦,今天不来用试验器材检验食物有没有毒。」

二宫沙拉沙拉地从袋子里掏出只香蕉马芬,「今天这个味道做得很棒,给你吃。」

松本接过后道了谢,「话说,还没找到那个人吗?」

二宫听到这个问题又困扰起来,「本来和樱井大野三个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上课的时候就盯准了那扇窗,结果大野睡着了,樱井不是被叫上讲台回答问题就是在和旁边的人聊天错过了。」

「那你呢?」

「……戴着耳机玩游戏。」

松本啧了一声。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二宫摆出一张得意的脸来,「虽然没当场捕获不过当时随即站了起来,看清那家伙是蹲在墙边,还有记住了逃跑的身影。」

「看到脸了吗?有认出是谁了吗?」

二宫遗憾地说着没有。

「不过可以确定是高二的了,那时候看到他往打篮球的地方逃去,然后就藏进人群里不见了。而且穿着体育课的运动服,应该正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过来的。」

「要不要去篮球社找找?」松本建议。

「不去,下周想去甜品部碰碰运气,他们是火曜日那天社团活动。」

「……我们学校有这个社团?」浓颜的少年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

二宫表情严肃回答说是,顺势邀请对此大感兴趣松本下周一同前往。

 

*

时值火曜日的放学后,因社团活动的活跃而并未冷清下来的校园里,是不输给要汹涌而来的夏日的热烈。

二宫攥紧了制服包的带子,敲响了甜点部活动室的大门。

一声复一声的叩响后终于有人将门打开了条小缝。

「那个……我们想参加社团。」

二宫边撒慌,边将视线使劲往里投递着。

「明天再来吧,今天都在忙。」

开门的矮个子少年一句简单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期间还有不断起哄的声音,还有一个极度容易分辨的沙沙的声音在不停慌张重复着不行别开门。

二宫还想争取些机会,对方已经用一个商业的微笑结束对话,将教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回头撇了趴在窗户上试图从窗帘的缝里捕捉到些信息的松本一眼,对方冲着自己摊了摊手。

向着自己走来的时候用口型对着二宫传达着「是椰汁红豆糕」的信息。

二宫将大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做出「OK」的手势。

第二天二宫收到的果然是大大一袋的红豆糕,底部一颗颗饱满的红豆将对方的身份出卖了个透。

二宫在下一周罕见地下定了决心,特意将掌机放在家里未带到学校里,就是为了专心致志等着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

对方似乎是贴着后方几间的教室外墙过来,猫着腰来到自己窗边。

二宫盯着那只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正小心翼翼将红豆糕放上窗台的手,嘴角不知道是无奈的抽搐还是掩盖不了的愉悦。

不出所料是属于少年的好看的手,指甲上有弯弯的半月痕。

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捕获住的猎物,守株待兔的二宫还是碍于还上着课与一点小心思没有出手。

选择坐直了身子向外张望,二宫却是什么都未发现。

托腮思索片刻后,二宫撕了张作业纸,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揉成球丢了出去。

风移影动,不知消耗了多少影子走过的痕迹。期待又害怕的二宫只觉得久地像是闷热的夏天,在没有尽头没有空调的长廊上无尽地徘徊。

掰断了第三根铅笔芯的时候那个纸团被丢了回来,打开乍一见还是原来自己丢出去时的模样,再仔细发现上面有不确认是否是小石子划出的,歪歪扭扭的痕迹。

二宫将纸条水平翻转了三百六十度又七百二十度,聪明但是没有绝顶的小脑瓜彻底放弃了运转。

班主任依旧在滔滔不绝讲着课堂外,自己年轻时的光辉事迹。

二宫耍脾气似地踢了一脚身边的墙壁,假装另一边的人隔着墙壁收到了成吨的伤害。

结果却是自己的大脚趾被踢得疼歪了嘴。

与未知人士交流失败的二宫在下一个水曜日到来之前,执着地在前一天的火曜日傍晚,去甜点部活动室门口边的草丛蹲点。

符合线索要求的男孩子出乎意料地有几个,其中也不乏长得自己挺心水的。

「那个单眼皮的?」

「手上有护腕那个也挺像的。」

「我觉得那个菱形嘴挺有可能的,不是说他是部长吗?」

大野压低了声音,发表自己的意见。

托着下巴,二宫咬下了一块补充糖分的巧克力开始了推理。

第二日的计划被下午突如其来的中雨所搅了个七荤八素。

二宫惘然若失,呆呆看向身边那扇窗户上的雨水一滴滴自上而下流去。

曲折蜿蜒,周而复始,安静又喧闹。

这些不受大多数人喜爱的暗淡颜色在将一切覆盖冲刷过后,会重新磨砺出让世界愉悦的崭新色彩来。

「二宫,把窗拉上。」

讲台上的班主任扯着嗓子提醒着,「雨都攀进来了。」

迟疑着,二宫还是不情不愿地留了一条小缝。

喧闹的雨声与嘈杂的内心让本就繁琐的课程变得越发索然无味。

困意肆虐过全身,是无法征服的怠倦。

将昂长的无趣困倦冲破的是一把浅蓝的雨伞,带着与雨滴声不符的缓慢谨慎的移动,来到自己的眼前。

一寸再一步,等待的漫长像是旅人观览过星辰万千,最终还是回到故乡所珍爱自己的人身边。

有好结果的等候最后终将会成为喜悦。

二宫在对方出手之前已经塞了一条牛奶糖在自己留的空隙里,超市的糖果货架上包装最繁杂的那一种。

窗外浅蓝伞似是迟钝了一下移动的动作,之后便能看到少年伸出的右手将糖缓缓地抽走,不一会儿又塞上来只布丁。

二宫留的空隙比想象的小,少年用手把窗户往另一边挪了几分,直接将布丁推了进来。

二宫手忙脚乱去接那只上面还沾着雨滴的布丁,动静大到手肘磕到桌沿,又吃痛地喊出来。

视线在刹那凝聚在自己身上,二宫忙摆着手说没事。

再看向那扇窗户的时候,少年将食指和中指弯曲,搁在窗台上做出下跪道歉的手势。

嘛,姑且算是原谅你了。

二宫对着窗户外的人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浅蓝色的伞上下移动了两下,仿佛在代替拥有者点头同意后,向着烟雨朦胧的远方走去了。

有细小的雨丝顺着窗户打开的那条小缝飘进来,落在左边的脸颊上。

可能雨是带着凉意的,又或者是脸开始升温,雨水与肌肤的温差使二宫觉得不那么真切。

于是二宫干脆地将窗合上,与窗外的世界划出一道深深的界限。

对于那个还未了解身份的少年,二宫的感情怎么说也算是有点儿好感。

倒不是那人时常留些甜甜的小点心给自己,反而是那些随甜点附赠的,压在下面自己差点儿看不见的小物品更触动自己的心。

气温骤升的日子补充盐分的柠檬味糖果,腰背有些酸痛日子一周后压在纸杯蛋糕下的撒隆巴斯,樱花还未谢之前小瓶装的花粉症喷雾,还有防止眼睛过度疲劳的眼药水。

虽然大多都是自己通常用不大到的东西,但是并不讨厌这种温柔的方式。二宫认为。

耳朵所听见自然界的声响成倍地削减,慵懒地飘过二宫的耳边。

如果那时可以再寂静一点的话,也许就能听见那个春天在自己心口不小心留下的不知名喧哗与悸动。

下一个水曜日到来的时候,就去把他揪出来质问一顿吧。

二宫那样下定了决心。

 

*

相叶雅纪蹲在墙边,手里拿了两颗蛋黄酥。

那是自己今日准备送出给二宫的小点心。

两只蛋黄酥是昨天社团活动时自己挑出来相貌最好的两颗。表面的蛋液上色均匀整体造型又圆滚滚,放在老字号的柜台里,应是不到一刻就会被漂亮的阔太太买走的那种。

相叶昨日曾这样自卖自夸。

「难道不是送给好看的小学弟吗?」

和相叶关系最好的那几人起哄道,笑容不怀好意。

「嘘,嘘。」

皱着眉示意对方闭嘴的部长,在那之后,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得意的笑。

相叶雅纪给一年级小学弟送小甜点的事儿,在甜点部可算是人尽皆知。

高三的前辈和高二的同辈还为这种追喜欢人的老套方式是只有在昭和还是大正才流行召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是以「相叶雅纪是被时间洪流所遗忘带去潮流国度的明治少年」为最终结论,气得好脾气的部长一个晚上多吃了两块奶油提子小蛋糕。

但是相叶倒是真没有后悔。

谈恋爱本就是你情我愿,当事人不觉得困扰与烦忧,也未给他人带来麻烦的话,那便足够。

就像自己每周都执着要把这一份小小的心意,给予那人一样。

相叶猫着背把蛋黄酥放上窗台的时候,几乎同时又有一个纸团从里面丢出来,接下来是放在窗台上示意自己去用的笔。

纸上依旧是大大的一堆问号,相叶咬着笔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像上一次那个纸条被丢出来时一样。

喜欢上的时间,喜欢上的理由自己都明白,只是在这一瞬间,有很多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无法用简单的三言两语说明。

相叶突然觉得很慌张。

害怕失去与坦白,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所期待那样,害怕所有的小心翼翼在迎来不好的结局之后,都转换了人们最无能为力的空欢喜。

如果终究逃不离,那至少要当面把喜欢的心情,好好说给那个人听。

 

*

刚升入高二的少年在和朋友嬉戏打闹。沿着高一教室旁边的花坛向前走。

那似乎是一个让人想躲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的困倦午后。

少年的友人因同伴们的玩笑而假装生气起来,手里是刚才从棒球部获得优秀部员资格象征的小礼物。

开着玩笑的少年对着友人笑骂了一声笨蛋后就往一旁逃去了。

少年的友人把手里作为礼物的棒球砸了过去。

少年躲过了球,吐了吐舌头。

棒球咕噜噜地滚停在花坛的泥土上。

「去帮我捡一下,相叶。」

离目标最近的少年应允后,跑了过去。

捡起球后少年拍了拍上面的泥土,无意间往面前的那间教室里望了一眼。

正是课间胡闹的时间,能隐约听见有调皮的学生在教室里表演着模仿节目。

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向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在窗户边向里张望。

坐在那扇窗的旁边的男孩子正埋着头打游戏,是与整个吵闹的教室格格不入的安静。

眉眼柔和,眼神里有属于认真的光亮。

少年握紧了手里的棒球,另一只手攥牢了衣角。

他听见友人呼叫着自己的名字,穿过春日刚着落的微风与渐绿的枝叶来到自己耳边,变成浅浅一声不必要的轻叹。

少年用五秒来调整呼吸并下定了决心。

向后退出一小段距离,少年举起手里的棒球,轻轻地向打开的那扇窗里丢了过去。

用着会让窗边的人发现,却不会惊吓到对方的角度与力度。

在对方迷惘地直起身子并站起,对外查看并试图了解发生了什么时,少年往前走了过去。

陷入疑惑并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里,是有着足以将整个夜幕收藏其中的璀璨星河。

少年抓着头发,祥装抱歉地抬着下巴搭话。

字里行间有什么渺小又美好的东西,随着这个季节的小野花一起「啪」地一声,义无反顾盛开了尖尖的嫩芽。

「不好意思,我的棒球刚才好像掉到了你那里。」

 

*

二宫和也很生气。

未知人士从自己把纸团丢出去之后就了无音讯,顺带还拐走了他笔盒里最贵的一支签字笔。

讲台上的班主任已经合上了书本等着打铃,二宫迈出一只脚。

铃声打响的时候二宫冲了出去,用百米考试时才会用上的速度。

跑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好几个教室,出了教学楼,又沿着墙边走了好一会儿。

找到对应自己座位的那扇窗已经是气喘吁吁。

窗户下方有少年蹲在那里,看到自己瞪大了一双杏眼,慌乱地站了起来。

「是你啊,终于见面了。」

二宫承诺自己绝对没有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对面的人的确是蹲久了,腿部没由来一阵酸麻,使得表情也一同狰狞起来。

「……我有那么丑吗?」

对面忙摆着手说没有。

回答完问题后,彼此都不知道如何将话题流畅地进行下去。

只是用着不变的呼吸声交流着。

深深浅浅。

最后耐不住性子的反而是二宫,先发制人将自己所有的疑问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

「都是我送的。」对方回答。

二宫明知故问,「为什么?」

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没头没脑地指向了旁边几朵小花。

「这几朵,是我高一的时候,校庆植树活动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这儿的种子长成的。」

少年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本来只是无意,但是隔了一段时间无聊的时候往外望,发现开出来了颜色鲜艳的小花。对了,我以前也是在这个教室上课来着,不过是坐在靠门那里。」

二宫听得云里雾里,眉头都皱了起来。

「有的时候看到它们,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喜欢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欢喜。时间久了一点之后,无意中路过,想起它的时候,会像是在说一件骄傲的事情般,和别人提及。明明只是无意,明明在别人眼里只是不值得一提的事儿,但是它就是在那蓬勃地成长,然后成为自己心头上最漂亮的一朵小花。」

少年的掌心粘糊糊的。

「有的感情不就是这样吗,不小心被谁在心口落下一颗种子的话,随着时间的增长雨水的浇灌,不知哪天就会长出会随风摇曳的小花来了。明知道它于别人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存在,但是还是越看越欢喜,最后变得爱不释手,想要给它浇水,给它阳光,给他挡风的伞让它能更幸福地生长。」

「现在也是?」二宫问道。

少年听到这句认真了起来,连腰板都挺直了。

「现在也是,未来也是。」

回答地坚定。

少年柔软的发丝被风吹起,扰乱了春日一地的金色阳光。

少年红着耳朵把那次相遇讲给了二宫听。

用着骄傲的口吻和柔和的神情。

逐字逐句把喜欢沁入二宫的心里。

「可以和我交往吗?」

本已在名为相叶雅纪的坑边摇摇欲坠的二宫少年,终于决定先跳下去,尝试着呆上那么一段时间。

二宫在当天如愿地获得了未知人士的所有信息,从姓氏笔画一直问道到对方今天胖次的颜色。

又故意刁蛮询问起对方腿毛的数量来。

「这可不行吧,会弄混不知道那根数过没的。」

「那就数一根拔一根嘛。」

少年蹲下身子护着自己的小腿,向二宫求饶。

得逞的二宫揉了一把对方的头毛,得意地笑着。

开始正式交往以后,相叶把蹲点的场所移到了二宫的教室门口。

一到放学的时候就在教室门口将二宫瞅着。

「你是在冰激凌店门口看着巧克力雪糕流口水的小孩子吗?」

「nino那么可爱怎么样也是草莓芭菲吧?」

重点错误再加一记直球,把二宫重重击倒在地,半天都不能独立爬起来。

当冰棒把整个夏天侵占,西瓜以不可阻挡之势闯进生活里的时候,二宫会在上历史课前去遥远的小卖部买一瓶波子汽水,然后用小毛巾结结实实包上三层藏在桌肚深处。

在相叶去打篮球的时候,与湿纸巾一起放在窗台上,等着那个有些疲惫的人偷偷溜过来,在炎热的季节用最短的时间去补充一点儿清凉。

偶尔阳光不那么热烈的时候,二宫会借那么几分钟松本的眼镜,扶着眼镜框眯着眼去看那个人打篮球。

身手还算矫健,运球也称得上有模有样,投篮却没几次是中的。

但看看也无妨。

就当是酷暑天的碳酸饮料,阴雨天的风扇,空调间的西瓜,草丛边一朵摇曳的小花。

不足为奇,却是在意之人心口长久绽放的灿烂烟花。

进入期末复习周的时候相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说是希望二宫能抬起头挺直腰板认真听课。

本以为是有什么正经的缘由,却得到了「不然那扇窗那么高每次你弯着腰蜷成一团打游戏我都要惦着脚尖才能看到你」这种无理取闹的理由。

「我才不管这种事啊!」

二宫扯着嗓子将人拒绝着。

相叶再在体育课去找二宫的时候,那个熟悉的窗台上放了一张二宫和也的照片。

对着镜头笑得很彻底,像是捧着甜枣听了一段有趣的笑话。

相叶仿佛能看到二宫摆照片时候露出的一张怎么样我是不是帅到你哑口无言,唱出的赞歌可以绕梁三日的豆芽脸。

相叶笑出声来,掏出手机准备拍照时,也看到二宫在line上留着自己的信息,上面写着你以后看照片就行,不然对你来说太奢侈了。

相叶改变了主意。

先礼貌地回复了信息,接着警惕地环顾周围。确认无人知晓后,趁人不备把照片从窗台上取下,小心塞进了运动服的口袋里。

二宫在当天追着相叶在夏日炎炎的操场上跑了一百八十米并用光了今日份的全部能量,便一屁股在跑道上坐下,几秒后开始躺下装死。

相叶绕过小半个操场,疾步走向喜欢人的身边。

「怎么啦,要拉你吗?」

边说边蹲下身伸出手去询问二宫的意见。

赖在地上的人睁眼看了相叶一眼,无动于衷。

「我耗尽了一个礼拜的运动量。」二宫对着相叶抱怨着,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可能要暑假每天至少呆在3ds面前静坐五小时才能缓过来。」

「那可真是漫长的充电过程。」

地上的人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不过相叶氏愿意和我一起的话,大概每天只要三个小时吧。」

「那为了二宫同学每天都能精神满满,我选择每天在你家再多呆两个小时。」

听着这句的二宫一巴掌拍在自己的一块腹肌上。

「我后悔了。」说罢伸出手来,「快拉我一把,这地上可真是烫死我了。」

相叶最后如愿以偿地把二宫的相片带了回家,放进了属于自己的相册里。

二宫相片的旁边同样笑得没眼白的自己。

先用手机相机对其来了个二十连拍,又瞻仰许久,才放心地塞回书柜上。

手机相册里的少年们眉宇间有名为青春的相似印记,于同样蓬勃的季节里邂逅,在冰雪消融后的澄澈天空下,融合成一张久不褪色的绝版相片。

那些不再拥有这些印记的人们,把它叫做不可磨灭的青春纪念。

暑假的时候二宫没能达成与3ds厮守的约定。

被相叶又骗又哄带去了老家千叶,见识过了讨厌的大海,粘人的沙粒,一看见就犯晕的渔船和和蔼的老船长。

在酷暑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的悠闲时光。

也去看了海边的落日日出与潮起潮落,捡了一堆大大小小没什么烹饪价值的贝壳,在沙滩上盖着草帽肆无忌惮地睡到了晚上。

还见识了相叶在厨房掂锅的动作和冲浪时的姿态。

喜欢的人与无感的人做同一平常事的时候,给自己带来的感觉从来都不会一样。

二宫一直都聪明。

便早已清楚地了解,心尖的土地上,有什么在雀跃生长的模样。

新的学期开始后,由于座位的调整,二宫的二次元主角专用座位换给了樱井。

心血来潮的日子,二宫会用各种条件,来获得交换座位一整天的权利。

有时课间发呆之际,会站在窗边刻意去找相叶说的那几朵小花。

的确是无心之人发现不了的景,却也在那里独自骄傲地生存。

在自然之中生长有别于委身于时代。

只要抬头挺胸地绽放就好了,只要自顾自盛开便足够了。

顶着人类名字的生物终究不能这么说服自己。

一切的有生命的物体都拥有同一片青空,却无法在同一寸土地上一样茁壮地成长。

人们尤其。

有些最后还是不得不依附与他人,从而得以换取能够平稳地生存下去。

只是好在他们过去还有一段可以无法无天的日子。不顾他人目光,用彼此钟意的方式,爱着一见钟情的人,于悠闲的午后独占一份甜点,在同一条平凡的马路上散步、洒满阳光的跑道上奔跑,消耗着大把的时间去追逐远去的绝美夕阳。

二宫珍惜这段来之不易又不复返的日子。

 

*

社团开始恢复活动的开学第三周,相叶在二宫换位置那天又带来一袋花生糖。一同放在窗台上的还有张小纸条。

将褶皱抚平后,看见的是大大的「喜欢你」。

二宫在一秒之内红了耳朵,两秒之内把纸条揉成小球。

任课教师正背对着学生抄写板书,二宫站了起来,把脑袋探了出去。

能看见蹲在那里相叶的头顶,还有蠢蠢欲动的一小撮呆毛。

二宫对准了相叶的脑袋瓜,把纸团丢了下去,顺势骂了句笨蛋。

看着外面的人捂着脑袋起身,转头对自己露出委屈的表情,二宫冷酷地将头往右一转,坐回座位半点回应也不给。

任课的木下已经写完了题目,在抽第一排的铃木作答。

二宫隐约能听见相叶蹲下后,用压低了的声音抱怨说没有回复吗。

用指尖敲着桌角,二宫没有要立即回答的意思。

从远处飞来的飞机的轰鸣声逐渐升高,音乐教室传来破碎的长笛声终于变得悦耳。

「那,二宫,这道题铃木他说选A,你觉得呢?」

被点到名的人应声站起。

飞机云是细长又浓郁的白色,长笛吹奏的曲子是爱的礼赞。

之前蹲在那边的少年不知道是否还在此停留,等待某朵小花顺着风对着自己欢快地摇摆。

二宫清了清嗓子,用整个教室都能听见的音量,把回复说给那个人听。

坚定又带着至上的欢喜。

「我也是。」

 

-FIN-

 

*

嗯然后被老师叫去门口罚站了(破坏气氛踢一脚

送给即将要来的黄梅天。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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